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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州社会组织研究院院长蔡禾在2021广州社会组织交流大会上所作的主题演讲稿，演讲主题为《新起点、新征程，社会组织参与经济社会发展瞻望》。
整个分享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认清“十四五”面临的宏观形势，有助社会组织恰当地认识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第二部分：“十四五”面临的宏观形势下，社会组织面临的挑战分析。
第一部分：认清“十四五”面临的宏观形势，有助社会组织恰当地认识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
从2021年开始，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十四五”将开启我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吹响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号角。2020年到本世纪中叶，分为两个发展阶段，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十四五”是第二个百年开局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对于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有着独特的、重要的意义。一直以来，社会组织都是在基层踏踏实实做事情，“十四五”面临的宏观形势虽然充满挑战，但只要认清客观认识这一历史背景，有助于社会组织恰当地认识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对其如何发展会有一定的启发。
有四个变化必须看到：
一、新的产业革命正在改变世界
第一次产业革命：蒸汽时代；第二次产业革命：电气化时代；第三次产业革命：信息技术、新材料、航空航天等自然科学飞跃发展；第四次产业革命：5G、数字化、机器人、人工智能、生物医药、先进制造业等等一系列领域变化为代表。
每一次产业革命无疑会带来在经济领域乃至社会领域的巨大变化，今天大家已经可以看到第四次产业革命在新的业态、新的组织形式、新的互动方式、新的商业模式、新的财富分配形式、新的生活方式等方面带来的迅猛发展，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社会问题。例如，过去通过聚集产生高度组织化的工作模式，但今天网络化新技术平台的出现，导致了分散化的工作模式，产生了更多灵活的就业，或者叫自主就业。在工业化的时代，我们可以很清晰地定义什么叫劳动关系，可是今天大家会突然发现无法对它进行定义了。
举个例子，前一段时间发生外卖小哥突然猝死的案件，官司最后裁定外卖小哥与平台没有劳动关系。外卖行业牵涉到成千上万的劳动者，他们在一个新的产业技术革命条件下，劳动关系怎么确认？如果他们没有劳动关系，怎么进入到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体系的保障中？我国正努力在第四次产业革命中缩小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力争实现弯道超车。这些新技术革命带来的问题当然需要政府去解决，但也给社会组织带来一个思考：在新的变化面前，社会组织的发展空间在哪里？社会组织为这个变化的社会可以做些什么？
二、新大国竞争正在改变世界
美苏在过去是两个超级大国，苏联解体后美国一家独大。但中国的改革开放使其与美国的差距正在快速缩小，以美国为代表的势力在不断推动中美之间的“新冷战”，国际环境日益复杂，全球化受到巨大挑战。这意味着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面，我国将在经济贸易、领土领海、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方面都面临巨大的挑战，发展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显然比过去要大。在这种不确定性、不稳定性的背景下，社会组织面临的机遇是什么？社会组织能为国家发展提供什么样的推动力？这些值得大家思考。
三、新冠病毒疫情的出现正在改变世界
新冠病毒疫情的出现给全球经济带来重大打击，并且将造成持续的影响，这种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经济本身。新冠病毒疫情危机反应不仅对国家治理，甚至对全球治理都提出了重大挑战。牛津最新研究认为，新冠病毒疫情至少要到2025年，也有可能转化成类似于感冒一样，将永远和人类相伴，所以其影响在短期内不会结束。我国在新冠病毒疫情的防控和治疗上，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是没有丝毫值得大家骄傲的地方，大家一定要意识到在今天这个日益显现的高风险社会面前，我们需要有更为系统和有效的机制来应对风险。近日，国内的疫情开始出现反弹，只要全球还发生着疫情，中国的发展就会受到影响。在这个风险社会时代，社会组织能为风险防控做些什么？社会组织如何在应对突发事件上形成积极快速的行动能力？
四、新征程的转变正在改变中国、影响世界
这里讲的新征程是第二个一百年的新征程。改革开放后的40年，国家快速发展的主要特点是量的扩张，第二个一百年，我们要从量的扩张阶段转移到高科技支撑的高质量发展阶段，这意味着对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军事等方面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我们是用很短时间完成的量的扩张发展阶段，留下许多不平衡发展和发展短板问题，而在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过程中还会遇到新的问题。过去我们说资本垄断，金融垄断，今天我们正在看到科学技术的出现，所有这些在经济领域和社会领域乃至政治领域都将演变成中大的挑战。中国的现代化不仅要解决在早期阶段的不平衡发展问题，同时要面对高质量发展迈入新征程中可能遇到的新问题。中国的发展在改变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因此发展不仅对自身提出挑战，也需要对外部世界做出反应，社会组织能做些什么？
在以上宏观背景下，党中央提出了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办好发展和安全两件大事等“十四五”阶段国家发展的重要指导思想。社会组织如何在这一重要指导思想下寻找发展机会，以创新的方式迎接挑战，是“十四五”期间，乃至更长时间内社会组织发展的关键。这些年，大家都兢兢业业地在基层做事，埋头推车，现在还需要抬头看路。
第二部分：“十四五”面临的宏观形势下，社会组织面临的挑战分析。
挑战1：在国家发展面临复杂环境的当下，社会组织能否以更高的定位，通过多领域参与国家治理，拓展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大家应该明显感觉到，这几年社会组织，尤其是民非的增长在放慢。而新冠疫情对经济发展和政府财政支出的影响会使筹资变得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寻求发展？实现国家治理需要政府、社会、市场之间形成合力，但国家治理能力是一个全面的概念，治理不仅仅停留在某一个领域，在经济领域、社会领域、环境领域、文化领域乃至政治领域都存在社会力量进入的空间。所以社会组织参与国家治理，这个目标是多元的。过往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主要集中在社区服务等基本民生领域。但在新的形势下社会组织需要有新的定位，要主动全面参与国家治理。
第一，要主动参与到国家经济建设发展的主战场。
国际环境、新冠病毒疫情、产业革命、一带一路发展战略都需要社会力量的协同，在这方面，行业协会、商会等社会组织具有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和参与优势。例如，在对外大循环中，面对巨大的国际挑战，社会组织可以以第三方身份积极参与到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等方面去。社会组织以菲政府形象出现在国际交流中往往更容易得到认同。比如，我们在国外的投资或者我们在国外办厂，会遇到由于法律和文化的差异带来的劳动纠纷等，有些社会组织就走出国门，沟通彼此，并参与到当地的社会治理中，既帮助当地人了解中国，也帮助我国的企业获得更好的发展环境。又比如，针对中小企业在新冠疫情下的生存危机，通过行业协会或商会，帮助中小企业抱团取暖。
第二，面向“十四五”宏观形势，在着力固根基、扬优势、补短板、强弱项，注重防范重大风险上寻找机会。
社会组织一定要围绕国家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和新的发展领域去发现机会，要主动去发现社会需求，创新服务产品，拓展自己的生存发展空间。但怎么发现需求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比如我国刚刚开始建立退役军人事业部，在美国，退役军人的福利保障是政府财政重要的支出领域，其服务涉及物质生活、精神卫生、医疗康复等诸多方面。去年国家有一个这方面的重大招标课题，结果流标了，因为没有人提出合格的标书。我相信这将来是一个社会服务领域的新空间，会给社会组织发展带来新的机会。又比如，面对新业态的劳动组织形态分散化，劳动者原子化的状况，社会组织可以在行业用工标准、劳动者利益诉求上发挥作用。
第三，要注重与群团组织、社会事业单位开展合作，广泛发掘自己的发展资源。
以往社会组织发展的资源常常来自于政府民政部门购买，但是近期政府购买服务的投入不太可能增长，甚至可能减少，这对于依赖外部资源的服务类、公益类等社会组织的影响十分显著。但同时我们也要看到，随着群团组织“去四化强三性”和社会事业单位体制改革，社会组织的功能逐渐也被群团组织和社会事业单位认识到，并通过不同形式开始吸纳社会组织参与到他们的事业中，他们正在成为社会组织发展的新空间和资源渠道。在中央的十四五规划建议中明确提出，群团组织要参与社会治理。事实上，目前许多地方已经出现各种形式的这种合作。例如全国总工会提出建立工会社会工作者队伍，广东省总工会开展的工联会建设就是案例。在医院、大学等事业单位，也出现了购买社会工作服务的探索。所以社会组织要积极建立与群团组织和社会事业单位的联系，发现需求，创新服务产品，更广泛的发掘自己的发展资源。
挑战2：随着社会治理格局的发展，社会组织能否主动适应和积极创新参与合作治理的模式，拓展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社会组织是作为独立的社会主体参与社会治理的，党的十八大提出“党的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共参与、法治保障”，但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进一步提出，要发挥群团组织和社会组织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这意味着群团组织将作为最重要的一支力量进入到治理结构的格局里面，社会组织如何处理自己与多主体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以往我们突出政社分开，通过竞争，政府把服务项目包给我，我通过自己独立的组织结构和管理过程来提供产品，这是一个结果导向的模式。但是近年来这个模式正在发生变化，“互嵌型”的模式越来越普遍。所谓互嵌型就是服务购买方直接参与到服务项目的人员管理和项目执行，服务购买方与服务供给方构成一个混合的组织模式。例如广东的“双百”就是社会组织在镇街登记，社工专职人员的工资由镇街方法，服务项目经费由服务机构支配，人员培训、专业指导和督导由第三方社工机构负责。又比如，广东省总工会创新的工联会实在工会下注册的独立法人，工会使实施和管理单位，但是工联会的运作完全采取社会组织的方式，或者在社会招聘专业社工人士，或者购买第三方机构提供服务。我国的政治体系性质，对社会组织采取发展与监管的策略，客观上决定了这可能是政府部门或体制内单位与社会组织合作治理的主要模式之一。在中国国情下，社会组织怎么适应这种模式的变化是需要考虑的，要有更宽广的思维，适应互嵌的发展。但是，互嵌模式对社会组织在保持专业性和适应行政性之间带来紧张，如何适应和创新这一模式，是社会组织参与到更为广阔的领域的必须，又是自身拓展生存和发展空间的需要。
挑战3：面对国家进入到高科技支撑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社会组织能否具备与高质量发展要求相适应的组织效能。
随着国家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的时候，社会组织也从孵化培育阶段进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最终体现在组织效能上，要提高组织效能，需要在多方面加强对社会组织的能力建设。
第一，要坚持党的领导，严格遵守社会组织相关法规法纪，完善内部治理体制。
第二，要提升服务水平，加强专业能力建设，适应日益分化的社会服务需求。一个组织要持续获得能力，必须有自己的专业能力和专业化高质量的服务品牌，且能够持续坚持下去。
第三，要在公益价值的指导下，以企业家精神去提升资源动员和吸纳能力，创新公共产品。
第四，要通过稳定有效的合作机制和新技术的运用，提升社会组织获取资源的开拓和参与重大社会治理行动的能力。目前大量的社会组织都是微小组织，一个机构才三、五个人，不具备竞争政府或基金会资源，提供有广泛影响力的品牌服务产品的能力，因此运用新技术，建立新机制，在微小社会组织之间建立起的常态化的联系机制和能力整合机制，可以大大提升社会组织的效能。在面对公共危机产生的时候，也能够有效地响应。总之探讨社会组织之间的合作机制和新技术运用机制，在当代条件下是非常重要的。
第五，要学会讲好社会组织的“故事”，提高社会影响力。社会组织如果不为人知，获得社会资源支持的机会就少，发展能力以及链接各种所需资源的力量也会变小。如何讲好社会组织的故事，如何提高社会组织的影响力和资源获取能力，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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